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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机屋小说网 > 不归路上的救赎 > 第6章 最后的告别

第6章 最后的告别

    “在那些茂密的树林中,我们看到每一棵树都在为争夺一片阳光而奋斗,竭力地向天空伸展自己,长得又高又直,仿佛是孩子伸得长长的手臂。如果植物也会做梦,那么它们最常梦见的一定是一片又一片自由的阳光。”——尼采

    我亲爱的爷爷啊,您用您的诚实与仁爱教导我做人,身体力行的在我心间播撒正直良善的种子,您不就是那沐浴呵护我的那一片一片自由的阳光吗?您让我在求知的路上加速前行,我亲爱的爷爷,感恩您的一路陪伴。

    我亲爱的爷爷,记得您以前常说:人生聚离悲喜不定,做人一定要珍惜时光,充实的过好每一天。。。我以前不懂,不能体味您讲这话的意义,今天您的不肖孙方如梦初醒,可是我亲爱的爷爷啊,我却再也见不到您了,您也再不会对我说这样永志不忘的话了。。

    记得那天您被抓的时刻,我心痛到要死,恐惧无助。您被人扭着胳膊按着颈项采着头发押离的时候,却喊着对我说快回家吃饭去记得上学别迟到了啊。。

    每想及此都爱恨交集的令我情不自已。。梦里都想掐断那些欺凌你人的喉咙。

    我亲爱的爷爷啊,您还记得那一年,我迷上了热播的香港律政剧吗?

    有一次看着电视剧里的律师在法庭上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据理力争,威风凛凛。

    我对着您及家人得意地说:“以后我也要和他们一样,做个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大律师。”

    当时,您在一旁看着我一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眼睛却分明湿润了。奶奶一把关了电视,对我说:“少看点电视,赶快回房间把今天的作业做了,这么小瞎想什么呢。”

    我吐了下舌做了个鬼脸,不情愿地回房了。

    可在打开作业本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浮现的仍然是律师在法庭上的久久挥散不去的飒爽英姿。

    我亲爱的爷爷,您知道吗您的不肖孙曾暗下决心:以后我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律师。因为他不想再让他的爷爷蒙受不白之冤呢。。

    可谁知,命运弄人,几年后您的不肖孙高考成绩不十分理想,正巧又赶上政法学院缩招,我与律法系失之交臂,被调剂到了并不喜欢的管理系。

    李春风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般地魂游象外,在万尺高空的飞机上思绪万千回首着那些曾经的陈年往事。一时飞机上的乘务小姐用她优雅悦耳的声音广播着:

    女士们,先生们:

    飞机已经降落在x市机场,外面温度零下十二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带,整理好手提物品准备下飞机。从行李架里取物品时,请注意安全。您交运的行李请到行李提取处领取。需要在本站转乘飞机到其他地方的旅客请到候机室中转柜办理.

    感谢您选择z航空公司班机!下次路途再会!

    孑然一身的李春风混杂在行色匆忙的旅客中向出站闸口走去,这时收到妹妹发来的一条短信:家里忙乱,英子姐去机场接你。

    几年不见,曾经青梅竹马的小英子已嫁做他人妇,并有了自己的孩子小宝,我心里不禁感慨人世无常世事沧桑,内心深处追问着谁是我们命运的主宰者呢?

    在闸口眼尖的英子一下认出了我,大声喊着道:春风哥,我们在这边。春风哥。。

    我循声望去,怀抱小宝的英子旁边紧站一个皮肤黑黝黝的后生,我断定那一位一定是小宝的爸爸英子的丈夫了。。

    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人正是英子的丈夫。见面后没有寒喧,我们一行径直往机场外广场的停车场走去。而在前天听爸爸说爷爷去喝英子儿子小宝满月洒时,我还在揣测英子现在的模样,还绘不绘画写不写诗,她丈夫爱不爱她,她的儿子可不可爱,英子还记否她的春风哥呢?

    及至此刻见面后才发现,我们都已是成人了不再是不喑世事的小孩子了。。很多东西其实是不必言语心就有感知的。

    英子的丈夫很腼腆,一路专心开着他的轻卡小箱货车并不多言,一眼就看出是个老实厚道的诚实人,这也是英子修来的福份吧。英子一路想打开话题却总不知从何处开启,而我呢离乡近情怯生,心头象塞了块大石头般沉沉的压的透不过气来。。就用沉默代替了回忆。

    及近村庄,透过车窗我却越发认不出那生我养我带给我童年无限快乐的村庄了,曾经爷爷带我遛狗抓知了挖田鼠策马奔腾的生机盎然一望无际的绿色的原野早已无影无踪荡然无存,现在在先祖们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土地上生长出了一排排一片片灰色的钢筋砼的高楼大厦,遮断了我的视线,我抬头望天,天也不再瓦蓝而是配合着高楼大厦变得灰濛濛的了。。

    就在我迷蒙的当口,英子接了个电话,对司机她的丈夫说:“大壮,先带春风哥去咱们家吧。”

    “先去看爷爷吧,去你们家以后有时间的。”我一愣说道。

    英子哇一声大哭起来,惊醒了怀中的孩子也跟着大哭起来。

    “怎么了,英子?”我问道。

    “爷爷被火化了,你家的老房子被拆了,你爸还有带着你的堂弟的寡妇二婶子和你小叔叔在街道谈判呢,你妹妹刚才电话里说街道答应多给他们钱,而且用现金,你寡妇二婶子和你小叔叔在劝导你爸爸签字呢”我听到这些简直五雷轰顶,怒不可遏。

    “大壮哥开车去街道。”我不容置否的说道。

    英子的丈夫大壮调转车头向街道驶去,在途经的拆迁的老房子前迎面碰上了刚从街道上出来的垂头丧气的爸爸,可怜的寡妇二婶子及她不喑世事嚷着二婶子给他买双足球鞋的小堂弟,还有我那整日家逍遥快活的一脸玩世不恭的小叔叔,他们每人手里都有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都装满着花花绿绿的钞票。

    大壮在刚被推土机推倒尘埃还未散尽的老房子前停住了车,我望着眼前的亲人瞅着尘灰弥漫中被推倒的老房子,心不停地抽搐。。

    我亲爱的爷爷啊,愿您在天堂安息吧,那里没有贪婪与鬼诈没有巧取与豪夺,您若在天有灵,能宽恕这些卖你的儿孙吗。。

    一阵风吹过,在老房子上打了个旋窝,把我上学时的奖状以及那些随处散落的书本吹向了空中,然后四散飘开。。

    气氛有些尴尬,小叔叔走过来向我道:春风你也回来了。。我没有搭理他。

    爷爷的葬礼定于三天后举行,葬礼在盛大的仪式里如闹剧般的草草结束。葬礼结束我就作别了父母,踏上返回q市的旅程了,急切地想离开这个伤了心的地方,临行前在老房子的废墟前伫立良久。。回不去的从前抹不掉的童年记忆,在我脑中如梦似幻。。

    冬雪覆盖的村庄如那美丽的姑娘

    坐卧在冒着热气流淌的溪水旁

    静静地凝望着远处高高的山岗

    西沉的月亮失去了她的光芒

    眨眼的星星泛着蓝光分外的亮

    炊烟飘起的地方,亮起了灯光

    饭香与柴火的味道

    被风吹进童年的时光

    踏雪走在早读的路上

    梦想随意自由地飘荡

    飘荡在这个诗一样的村庄

    生养我的小村庄啊

    属于你的五彩班澜的霞光

    也曾洒在我稚气的脸上

    爷爷死了,老房子没了,曾经的家园变成了钢筋砼的丛林,别了童年的往昔,从此后我再也没有了故乡。

    在返回q市的万尺高空上,我思想着:一个国家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构成的,它由这些人创造并且决定,只有一个国家能够拥有那些寻求真理的人,能够独立思考的人,能够记录真实的人,能够不计利害为这些片土地付出的人,能够捍卫自己宪法权力的人,能够知道世界并不完美,但仍然不言乏力、不言放弃的人,只有一个国家拥有这样的头脑和灵魂,我们才能说我们为祖国骄傲,只有一个国家能够尊重这样的头脑和灵魂我们才能说,我们有信心让明天更好。难道不是吗?

    我亲爱的爷爷愿您在天堂安好,我会想念您的。不肖孙叩首。

    <span ss="read-author-name">执笔笑春风说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鸟,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如果有来生,希望每次相遇,都能化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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